宿舍搬来一个洋娃娃(白漓千煜)的小说

放学铃响时，千煜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。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梯，差点撞到几个同年级的学生。

“急什么啊千少爷？”有人打趣道。

千煜头也不回地挥挥手：“有约！”

校园西侧的自行车棚前，白漓已经等在那里。他斜靠在一辆老式自行车旁，灰眸扫过跑来的人影，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。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，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“慢点。”白漓看着气喘吁吁的千煜，“又不急这一时。”

千煜撑着膝盖喘气，抬头时眼睛亮晶晶的：“怕你等嘛。”

白漓别过脸，耳尖微红。他拍了拍自行车后座：“上来。”

千煜瞪大眼睛：“骑、骑车去？”

“嗯。”白漓简短地回答，“医院不远，骑车方便。”

千煜新奇地打量着这辆有些年头的自行车——漆面斑驳，链条上沾着些许油渍，但整体干净整洁，一如白漓本人。他从未坐过自行车后座，千家小少爷出门从来都是专车接送。

“会摔吗？”千煜小心翼翼地问，手指试探性地碰了碰后座。

白漓挑眉：“怕？”

“谁怕了！”千煜立刻挺直腰板，一屁股坐上去，结果差点失去平衡，“哇啊——”

白漓迅速扶住车把，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千煜的后背：“笨蛋，抓紧我。”

千煜的脸“腾”地红了。他犹豫了一下，最终轻轻揪住白漓的衬衫后摆。白漓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钻入鼻腔，让他心跳加速。

“走了。”白漓蹬动踏板，自行车平稳地滑出。

初秋的傍晚，校园里满是放学的学生。看到这一幕，不少人驻足观望，还有人偷偷掏出手机拍照。

“天啊，那是白学长和千煜吗？”

“是那个小魔王”

“骑车带人！这也太偶像剧了吧！”

“快拍下来！我要当屏保！”

千煜听到这些议论，耳根发烫，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了白漓的衣角。自行车碾过一片落叶，发出清脆的碎裂声，微风拂过脸颊，带着阳光的余温。

“感觉怎么样？”白漓突然问道，声音顺着风飘到千煜耳边。

千煜看着白漓被风吹起的发梢，在夕阳下泛着金棕色光芒，不由得看呆了：“……很棒。”

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自由感——没有司机，没有豪车，只有白漓宽阔的后背和耳边呼啸的风。千家小少爷突然意识到，原来快乐可以如此简单。

自行车驶出校园，沿着河滨小路前行。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最终融合在一起。千煜鼓起勇气，双手轻轻环住了白漓的腰。

他感觉到白漓的身体僵了一瞬，但对方没有推开。隔着薄薄的衬衫，他能感受到白漓腹肌的轮廓和体温，这让他口干舌燥。

“前面右转。”白漓的声音有些紧绷，“十分钟就到医院。”

千煜点点头，突然想起白漓看不到，又“嗯”了一声。他的脸颊贴着白漓的后背，能听到对方有力的心跳声。

河面上波光粼粼，倒映着晚霞。千煜希望这条路能长一点，再长一点，最好永远骑不到尽头。

市立医院三楼的走廊安静得出奇。白漓快步走在前面，千煜紧随其后，两人脚步声在瓷砖地面上清脆回响。

“奶奶现在在307。”白漓说着，脚步却不自觉地放慢了。

千煜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犹豫：“怎么了？”

白漓抿了抿嘴：“她……最近情况不太好，她忘记了很多东西，很多过去的她不记得了，很可能要手术。”

千煜第一次在白漓眼中看到如此明显的忧虑。他鬼使神差地握住白漓的手腕：“会好起来的。”

白漓看了他一眼，灰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，最终轻轻点头。

推开307的门，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。白奶奶半靠在床上，看到孙子时眼睛一亮：“漓儿！”

“奶奶。”白漓的声音瞬间柔和下来，快步走到床前，“今天感觉怎么样？”

千煜站在门口，看着祖孙俩互动。白奶奶比之前更加瘦小，银白的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，脸上的皱纹刻满岁月的痕迹，但眼睛却明亮有神，和白漓如出一辙。

“这位是？”白奶奶注意到门口的千煜，眼中闪过好奇。

果然，奶奶已经把来过一次的千煜忘记了，不过千煜并不在乎。

白漓回头，示意千煜过来：“我室友，千煜，之前来过。”

“奶奶好！”千煜乖巧地问好，突然有些局促。他不知该把手放在哪里，最后傻乎乎地鞠了一躬，他感觉和上次来不一样，有一种见家长的感觉。

白奶奶笑出了声：“好孩子，过来坐，我老糊涂了，有点记不清了。”

白漓拉了把椅子给千煜，自己站在床边：“我去缴费，再问问医生情况。你们聊。”

他转身离开，千煜却注意到他临走前投来的一个眼神——像是叮嘱，又像是」信任？

门关上后，白奶奶笑眯眯地看着千煜，眼睛里满是陌生和慈祥，显然已经忘记了太多：“漓儿第一次带朋友来看我，上次我都不记得了，忘记了。”

千煜耳根一热，不过还是解释：“我……我们住一个宿舍，忘记了没事，可以重新认识。”

“我知道，虽然忘记了……。”白奶奶慈爱地说，“但是他常在电话里提起你。”

“真的？”千煜眼睛一亮，又赶紧假装镇定，“咳，他说我什么？”

“说你不爱学习，爱赖床……”白奶奶故意拖长音调，看着千煜的表情变化，“但也说你很聪明，心地善良。”

千煜鼻子一酸，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：“他……他才没说过我好话……”

白奶奶笑着摇摇头，突然问道：“你喜欢我们家漓儿吧？”

“咳！”千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，脸瞬间红到脖子根，“奶、奶奶！”

“我老眼可不昏花。”白奶奶调皮地眨眨眼，“你看他的眼神，跟我当年看老伴儿一样。”

千煜绞着手指，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。他从未向任何人坦白过自己的心意，却在奶奶面前无所遁形。

“有那么明显吗？”他小声嘟囔。

白奶奶笑得更开心了：“只有有心人能看出来。”她压低声音，他生日是12月24日，平安夜。十岁以后就没再过生日了，因为他父母……”

千煜心头一紧，想起白漓无父无母的身世。

“他六岁还尿床，然后把小猫拖过去，非说是小猫咪干的”白奶奶继续爆料，“因为怕黑不敢去厕所。八岁时为了只流浪猫跟大孩子打架，输了也不哭……”

千煜听得入迷，这些不为人知的白漓童年片段像珍宝一样被他小心收藏。原来那个高冷疏离的学生会主席，也曾是个会怕黑、会逞强的小男孩。

“奶奶……”千煜突然鼓起勇气，“我……我确实喜欢他。但您别告诉他！”

白奶奶了然地点头：“要他自己发现？”

“嗯！”千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，“我要他一步步掉进我的……温柔陷阱，自己来给我表白。”他太想知道白漓表白是什么样的了。

说出这个词他自己先脸红了，白奶奶却笑得前仰后合：“好！奶奶支持你！”

她神秘兮兮地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本子：“来，我告诉你他喜欢什么……”

接下来的十分钟里，奶奶如数家珍地透露了白漓的各种喜好：

喜欢甜食但从不承认，最爱吃草莓蛋糕；

冬天容易手脚冰凉，需要暖手宝；

看书时喜欢在安静角落，最讨厌被打扰……

千煜听得认真，甚至偷偷拿出手机备忘录记下来。他越听越心动，原来白漓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小习惯。

另外一边，白漓站在缴费窗口前，眉头微皱地看着账单。这个月的医药费又涨了，奶奶新加的几种进口药不在医保范围内。

“一共2563元。”窗口里的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说。

白漓点点头，从钱包里取出银行卡。这张卡里的钱是他暑假打工和省下的奖学金，以及接的编码单赚的，原本打算给奶奶买件新羽绒服……

“白漓？”

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白漓回头，看到千煜站在不远处，眼中带着询问。
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白漓下意识把账单往身后藏了藏。

千煜走近：“奶奶说你去了好久……”他的目光扫过白漓手中的账单，突然明白了什么。

没等白漓反应，千煜已经掏出自己的卡递进窗口：“刷这张。”

“千煜！”白漓想阻拦，却被千煜挡住。

“就当是我给奶奶的见面礼。”千煜坚持道，眼中是不容拒绝的坚定。

白漓的手悬在半空，最终缓缓放下。他看着千煜流畅地输入密码、签字，动作熟练得像日常小事。

而这笔钱对白漓来说，却是他好久的生活费。

“谢谢。”白漓低声说，声音有些哑，“我会还你。”

千煜摆摆手：“不用。”他顿了顿，突然笑了，“不过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
白漓警惕地看着他：“什么？”